徐庆

再好的技能与记忆，都难敌“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熟能生巧，古琴的弹奏也是如此。前几年我学的《仙翁操》《秋风词》《良宵引》《梅花三弄》《阳关三叠》等琴曲，也因长期未碰、束之高阁而淡忘，只剩下一首《卧龙吟》因为喜欢虽非日日上手，时常想起便操弄一二，倒像把玩的一件古董玉器，时不时抚来享、拨来听，又试图在这《卧龙吟》词曲中，闲品诸葛孔明的卧龙人生。

(资料图)

对《卧龙吟》的“琴”有独钟，想来与我学京剧时学过并演出过几场诸葛亮的戏《空城计》有关。孔明上场的那几句定场诗和自报家门虽已过去几十年，也许是因为幼学之缘故，至今都无法忘记。锣鼓声响，孔明纶巾羽扇道服上场，左手执朝珠、右手握鹅毛，上场门儿上场至九龙口站定，与观众见面便开口打戏曲引子：羽扇纶巾四轮车快似风云，阴阳反掌定乾坤，保汉家两代贤臣。尔后转身入座并言定场诗：忆昔当年居卧龙，万里乾坤掌握中，扫荡狼烟归汉统，人曰男儿大英雄！

正是缘于我扮演过诸葛亮，又对著名表演艺术家李法曾、唐国强先后在电视剧《诸葛亮》《三国演义》中饰演的诸葛亮印象颇佳，加上早年读《三国志》犹对孔明先生印象最深，因而在学琴曲《卧龙吟》时自然就多了几分由衷的亲切与专注。

左手对徽按弦，右手弄弦弹拨，或抹或抚，或剔或挑，古琴曲声走起，一位道骨仙风、满腹经纶、儒雅俊美的诸葛亮飘逸在眼前。吟唱声随之响起：束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仰观与俯察，韬略胸中存。躬耕从未忘忧国，谁知热血在山林。凤兮凤兮思高举，世乱时危久沉吟。诸葛孔明躬耕南阳饱读诗书，其间又兼访遍名师高贤，将知识与智慧、文韬与武略、道家的奇门遁甲了然于心。其耕读未忘忧国忧民的语言和形象声声入耳、历历可见。

茅庐承三顾，促膝纵横论。刘备三顾茅庐至诚至真，孔明虽已算定汉室江山再难汉统，然还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仗剑随君，一展抱负。三把火烧博望新野赤壁，才让刘备告别颠沛流离，天府立国，汉室三分天下得其一。

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寻。孔明先生虽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事必躬亲，鞠躬尽瘁，然汉室江山气运已尽，纵是仙人也无力回天。此时，我方能理解诸葛亮的明知不能为而为之的忠肝义胆，他给世人留下了文韬武略、奇谋妙计的成功范例，给苦短的人生留下了精彩的生命华章。

仿佛又回到我在舞台上那幕无勇兵、无能将可用而使出“空城计”的无奈之举。只见司马懿大军兵临城下，西城四门大开，再观城内街道空无一人，远望诸葛孔明高高坐在城楼之上，虽既无埋伏又无兵，只有左右琴童，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神定气闲，物我两忘，抚琴一曲《卧龙吟》，胸中有万象，胸藏十万兵。面对司马大军压境，我敞开城门迎接，唱上一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虽足智多谋然生性多疑的司马懿被孔明的疑兵之计和其一贯的用兵谨慎所算计，不敢贸然进城，遂大军倒退四十里，空城计险中求胜。

仿佛又听到了那曲《卧龙吟》，听到了我在京剧《空城计》中的那一句：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作者简介：

资深新闻主播、主持人。会京剧，喜古琴，尤对诗歌、散文、杂文有些钟爱。虽为五斗米而愿在天目碗中洞见宇宙与人生，如此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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